朱子主敬功夫平議
作者:崔海東
來源:作者授權 儒家網 發布
原載于 《朱子學刊》,2016年第2期
時間: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己亥六月初一日辛丑
耶穌2019年7月3日
包養網評價摘要:朱子的“主敬”徹上徹下,貫通于其功夫的各個階段。一是鄙人學階段,敬是具體的下手包養價格方法,是對身心的收斂。二是在上達階段,敬是道心的自我喚醒,以自作主宰。三是在涵養階段,敬是一種非感性、無對象的、待機般的心思狀態,以貫通動靜,其特點是“主一無適”。四是在踐履階段,敬則呈現為一種近乎宗教感情的“敬畏”。
關鍵詞:朱子;主敬;上達;涵養;踐履
朱子學廣博浩翰,其功夫豐厚詳備,若以一字歸納綜合之,則非“敬”字莫屬。其自云:“圣門之學,別無要妙,徹頭徹尾,只是個敬字罷了。”[1]然由于朱子著文、語錄極多,加上常日講學、書札又是隨機指點、各有針對,故易使后人產生誤解,或以為此“敬”之功夫汗漫雜蕪、無有條理,或孤執朱子一段“敬”的功夫以為全體。事實上,朱子對“敬”有明確的界定,其云包養網站:“敬,只是收斂來。”[2]對其運用亦多清楚說明,如云“敬是始終一事”包養網心得[3];“敬字功夫,乃圣包養網心得門第一義,徹頭徹尾,不成頃刻間斷”[4];“敬之一字,萬善最基礎,涵養省檢,格物致知,種種功夫,皆從此出”[5]。又云:“正人之于敬,亦無動靜語默而不消其力焉。未發之前是敬也,固已主乎存養之實;已發之際是敬也,又常行于省檢之間。”[6]此便是認為敬是超出義、終了義,含該了動靜、高低、本末、首尾、內外、精粗、始終等諸功夫范疇。故愚以為,朱子之主敬,實貫通于功夫的各個階段[7]:一是鄙人學階段,敬是具體的下手方法,是對身心的一種收斂。二是在上達階段,敬是道心的自我喚醒,以自作主宰。三是在涵養階段,敬是一種非感性、無對象的、待機般的心思狀態,以貫通動靜,其特點是“主一無適”。四是在踐履階段,敬則呈現為一種近乎宗教感情的“敬畏”。下詳此義。
一、下學之敬
儒學起首為中人立法,朱子之特重敬字,就是為了給中人指一條做得圣賢的途徑。雖說敬為功夫之第一義,可是此話頭也說得太高,對通俗人而言,也不不難進手。故朱子主敬起首即考慮以初學者為對象,下學階段的敬就是要為其供給一種具體的功夫下手方法,請求鄙人學人事中,以內外兩年夜步驟的修證,收斂身心,為上面的上達作準備。
(一)內外雙行
朱子的下學之敬包含身心內外兩個方面,如《語類》載:“何丞說:‘敬不在外,但居心即是敬。’朱子曰:‘須動容貌,整思慮,則生敬。’已而曰:‘各說得一邊。’”[8]又若有學者問:“敬何故用工?”朱子答曰:“只是內無妄思,外無妄動。”[9]
其一,內在容貌辭氣衣冠的整齊嚴肅。如云:“持敬之說,不用多言。但熟味‘整齊嚴肅’,‘嚴威儼恪’,‘動容貌,整思慮’,‘正衣冠,尊瞻視’此等數語,而實加工焉,則所謂直內,所謂主一,天然不費設定,而身心肅然,包養女人表里如一矣。”[10]又如“‘坐如尸,立如齊’,‘頭容直,目容端,足容重,手容恭,口容止,氣容肅’,皆敬之目也。”[11]又如“問敬。曰:‘不消解說,只整齊嚴肅即是。’”[12]
其二,內在精力的收斂嚴肅。《語類》載此甚眾。如:“(敬)不是塊然兀坐,耳無聞,目無見,全不省事之謂。只收斂身心,整齊純一,不恁地放縱,即是敬。”[13]“若論為學,則自有個大體。所以程子發布一個‘敬’字與學者說,要且將個‘敬’字收斂個身心,放在模匣子里面,不走作了,然后逐事逐物看事理。”[14]“敬不是只恁坐地。舉足動步,常要此心在這里。”[15]“敬,莫把做一件事看,只是整理自家精力,專一在此。”[16]
(二)下學之敬的困難與戰勝辦法
朱子雖以主敬為圣門第一功夫,但依朱子自己的功夫親身經歷,此功夫鄙人手之初又甚是難學,也有許多門人伴侶向朱子反應此困難,故朱子亦予以對治之法。
其一,戰勝內在心思的弊端。一是戰勝內在化的懂得。朱子云:“今所謂持敬,不是將個‘敬’字做個好物事樣塞放懷里。只需胸中常有此意,而無其名耳。”[17]又云:“敬卻不是將來做一個事。古人多先安一個敬字在這里,若何做得?敬只是提起這心,莫教放散,恁地則心便自明。”[18]學者將敬視為內在的束縛,故朱子幾回再三提示,敬不是一個內在的物事,不是從裡面硬塞到胸中來,而是本身心性的內在收斂。二是戰勝把捉。若有學者問:“一貫把捉,待放下便覺恁衰颯,不知當若何?”朱子曰:“這個也不須儘管恁地把捉。若要往把捉,又添一個要把捉底心,是生許多事。公若知得放下欠好,便提掇起來,即是敬。”[19]朱子強調持敬是一個長期的過程,是一個對心體本來臉孔的發明,故不要把捉,並且并沒有另一個心來把捉此一個心。
其二,戰勝內在的包養一個月價錢弊端。一是戰勝決心設定。有學者問:“主敬只存之于心,少寬四體亦無害否?”朱子曰:“心無不敬,則四體天然收斂,不待非常著意設定,而四體天然舒適。著意設定,則難久而生病矣。”[20]“然今之包養俱樂部言敬者,乃皆裝點外事,不知直截于心上求功,遂覺累墜不快樂。不若眼下于求安心處有功,則尤省力也。但此事甚易,只這般提示,莫令昏昧,一二日便可見效,且易而省力。只在念不念之間耳,何難而不為!”[21]又幾回再三提示,“不要苦著力,著力則反不是。”[22]二是戰勝渙散。有學者問:“持敬易渙散,若何?”朱子曰:“只喚著,便在此。”[23]三是戰勝間斷不克不及耐久。針對持敬不難間斷的弊病,朱子起首強調不克不及斷:“一念不存,也是間斷;一事有包養平台差,也是間斷。”[24]其次提出要動以省檢,才覺間斷,便自接包養心得續起來。有學者問:“持敬易間斷,若何?”朱子曰:“常要自免得。才免得,便在此。”[25]又有學者不克不及堅持,或問:“持敬患不克不及久,當若何下工夫?”朱子曰:“某舊時亦曾這般考慮,要得一個直截事理。元來都無他法,只是習得熟,熟則自久。”[26]朱子自言也有過持包養網比較敬不克不及長久的親身經歷,也曾想找到一個簡單易行的辦法。后來才看破,功夫是沒有捷徑可走的,只是持之習熟天然能久。此學知勉行是與圣人的生知安行比擬而言的。朱子此是明言,作為通俗人,欲進圣躋,則必須竭力辛勞,作日新功夫,舍此無有捷徑可言。
以上均是針對初學者而言,這些準備都是為了上面的上達道體。
二、上達之敬
所謂上達,即《孟子》所謂的“盡心、知性、知天”(《盡心上》)。上達乃是為返本體,其殺出一條血路以超然拔出,優進圣域,以溯逆發見本體之澄明清寧;其重要目標是為了自覺地弘通人道之源,從而將下貫而構成的道、性、心三分的本體合而為一,人心盡醒而神明全具,以前往人道之本然,超出氣質而階及六合,最終證得宇宙之本然,以備下開發用踐履。朱子上達之敬,包含三者,一是喚醒道心,二是燭理往邪,三是自作主宰。
(一)朱子的道心
因為上達之敬關系心體,又由于對朱子心體的爭論頗多,如牟宗三師長教師及其門人素以朱子之心為氣心,不懂逆覺之理,故不成不略析之。
其一,朱子之道心[27]。朱子心體討論甚多,此處僅以朱子以生釋心為例,來看朱子之道心。《語類》載:“發明‘心’字,曰:‘一言以蔽之,曰生罷了。‘六合之年夜德曰生’,人受六合之氣包養sd而生,故此心必仁,仁則生矣。”[28]“心須兼廣年夜風行底意看,又須兼生意看。且如程師長教師言:‘仁者,六合生物之心。’只六合便廣年夜,生物便風行,生生不窮。”[29]“蓋謂仁者,六合生物之心,而人物所得以為心,則是六合人物莫分歧有是心,而心德未嘗不貫通也。雖其為六合,為人物,各有分歧,然其實則有一條脈絡相貫。故體認得此心,而有以存養之,則心思無所不到,而天然無不愛矣。”[30]《仁說》又云:“六合以生物為心者也。而人物之生又各得夫六合之心以為心者也。故語心之德,雖其總攝貫通,無所不備,然一言以蔽之,則曰仁罷了矣。……蓋仁之為道,乃六合生物之心即物而在。情之未發,而此體已具,情之既發,而其用不窮。誠能體而存之,則眾善之源,百行之本,莫不在是。此孔門之教所以必使學者汲汲于求仁也。”[31]此明顯是朱子對道體下貫心體之懂得。
其二,上達道體。朱子又言,現實中,人心又會被氣質所淨化,如云:“圣賢千言萬語,只是教人今天理,滅人欲。天理明,自不用講學。人道本明,如寶珠沉溷水中,明不成見;往了溷水,則寶珠依舊自明。自家若得知是人欲蔽了,即是明處。只是這上便緊緊著力主定,一面格物。本日格一物,明日格一物,正如游兵攻圍拔守,人欲自消鑠往。”[32]“蓋天之所以與我,即台灣包養網是明命;我之所得以為性者,即是明德。命與德皆以明為言,是這個物本自光亮,顯然在里,我卻往昏蔽了他,須用日新。說得來,又只是個居心。所以明道云:‘圣賢千言萬語,只是欲人將已放之心約之使反復進身來,自能尋向上往,下學而上達也。’”[33]此均是讓人反躬性體,抵達清寧戰爭之本然。既明朱子上達之道心,則下言其敬。
(二)敬是道心之上達
其一,敬是上達。上述滅人欲、興天理也便是上達,朱子視此為敬。其云:“孟子曰‘盡其心者,知其性也,知性則知天矣。’心體廓然,初甜心花園無限量,惟其梏于形器之私,是以有所蔽而不盡,人能低廉甜頭之私,以窮天理,至于一旦脫然私衷剝落,則廓然之體無復一毫之蔽,而全國之理遠近精粗,隨所擴充無欠亨達。性之所包養價格ptt以為性,天之所以為天,蓋不離此,而一以貫之,無順序之可言矣。孔子謂全國歸仁者,正此意也。……故敬者,學之終始,所謂徹上徹下之道,但其意味淺深有分歧爾。[34]此段是以敬為學之始終,乃徹上徹下之道,用來解釋孟子盡心知性知天之上達功夫,純是就上達道體而言。
其二,敬是喚醒道心。在上達環節中,朱子將敬界定為心的提撕,喚醒,操舍。此語甚眾。如云:“學者常用提省此心,使如日之升,則群邪自息。他本自光亮廣年夜,自家只著些子力往提省看管他,便了。”[35]“人之本意天良不明,一如睡人都昏了,不知有此身。須是喚醒,方知。恰如磕睡,強自喚醒,喚之不已,終會醒。某看來,大體功夫只在喚包養網ppt醒上。然這般等處,須是親身經歷教自清楚。”[36]“人有此心,便知有此身。人昏昧不知有此心,便如人困睡不知有此身。人雖困睡,得人喚覺,則此身安閒。心亦這般,方其昏蔽,得人警覺,則此心便在這里。”[37]“學者功夫只在喚醒上。或問:‘人放縱時,自往收斂,即是喚醒否?’曰:‘放縱只為昏昧之故。能喚醒,則自不昏昧;不昏昧,則自不放縱矣。’”[38]“心只是一個心,非是以一個心治一個心。所謂存,所謂收,只是喚醒。”[39]“人惟有同心專心是主,要經常喚醒。”[40]
此義朱子用上蔡所引釋教的常惺惺來表現:“且如瑞巖僧人逐日間常自問:‘主人包養情婦翁惺惺否?’又自答曰:‘惺惺。’今時學者卻不這般。”[41]“敬只是常惺惺法。所謂靜中有個覺處,只是常惺惺在這里。靜不是睡著了。”[42]“問謝氏惺惺之說。曰:‘惺惺,乃心不昏昧之謂,只此即是敬。’”[43]當然朱子也區分了此常惺惺與釋教義理的區別:“或問:謝氏常惺惺之說,佛氏亦有此語。曰:其喚醒此心則同,而其為道則異。吾儒喚醒此心,欲他看管許多事理。佛氏則空喚醒在此,無所作為。其異處在此。”[44]此便是說,儒家的喚醒是為修齊治平,創建有道人間。此與釋教所謂涅槃清靜完整分歧。
其三,敬是燭明理體、蕩滌邪曲。心體澄明,即能弘通性體,對接道體,則源頭死水滾滾而來,蕩邪滌曲,故朱子曰“敬勝百邪。”[45]又曰:“敬則天理常明,天然人欲懲窒消治。”[46]“敬則萬理具在。”[47]“人能存得敬,則吾心湛然,天理粲然。無一分出力處,亦無一分不出力處。”[48長期包養]既然邪曲盡往,則此心天然純粹光亮,澄澈潔凈,故朱子頻言此境界,如:“一者,其心湛然,只在這里。”[49]又如“敬是個瑩徹底物事”[50]。
其四,敬是自作主宰。常惺惺喚醒此心,吾人已接上源頭死水,達澄明湛然,而主于理體之一,其目標是要能自作主宰。朱子言:“敬,只是此心自做主宰處。”[51]“心須常令有所主。”[52]“只敬,則心便一。”[53]此一是指凝集,自作主宰。正因這般,朱子會說因為上達后,主于理體之一,故此心充分,能自作主人翁。
三、涵養之敬
上達之后,三分的道體、性體、心體即合而為一,曰本體,此時即須涵養之。所謂涵養,便是凡庸在對越道體,對上接通吾人心性之源頭死水后,而后自作心性的潤澤養護,以備踐履發用。故此涵養處于上達與發用的中間段,在儒家功夫論中極其主要。我們可借《荀子》“涂穢則塞,危塞則亡”(《王霸》)來表達之。涵養的內容即《孟子》所說的“居心、養性、事天”(《盡心上》),此存、養、事三者一體,心即性即天。“居心”便是不使道心走掉。“養性”即《中庸》“喜怒哀樂之未發,謂之中”,堅持心性本體的中正狀態,以備踐履發用。“事天”即涵泳于此天機之中。
(一)涵養的內涵
其一,涵養的特點——不成椎鑿用工。未發時心體沒有有興趣識的活動,故不成以、也不成能用省檢、上達那種有興趣識的功夫情勢,關于此點,有門人認為“未發時當以理義涵養”,朱子答曰:“未發時著理義不得,才知有理有義,即是已發。當此時有理義之原,未有理義條件。”[54]“未發時只要理義之原”,即此時已是上接道體,性體飽滿,但此時思慮未萌,即理義尚未進進思慮實施階段。故只要擯棄有興趣識的技術性的手腕,不觸及認知感性的,或有興趣識的品德訓練,在日常間加強對未發心體的涵養,使心中所蘊之性如鏡明水止,這般一來,其發就易中節。故朱子又云:“養,非是若何椎鑿用工,只是心虛靜,久則自明。”[55]又云:“學者須敬守此心,不成急切,當栽培深摯。栽,只如種得一物在此。但涵養持守之功繼繼不已,是謂栽培深摯。這般而優游涵泳于其間,則浹洽而有以自得矣。”[56]所謂不成急切、栽培深摯,皆是反對有為與故作之心,要以一種非感性、無意識的方式來禮服私欲之萌孽,天理善端則漸養漸厚。
其二,涵養的兩種方法——動、靜。靜坐被定位為始學功夫。一方面,靜坐能有用地伏除雜念、澄明心體、思繹事甜心花園理、養衛精力,使人養出傑出氣象,是一種規范性、操縱性較強的功夫下手方法。另一方面,它又存在必定的局限性:就儒家義理而言,有靜無動是孤執一邊;就實際生涯而言,靜坐只是功夫下手方法之一;就人的氣質分歧而言,靜坐并不適合一切人;就實行的後果而言,靜坐并不太不難把握;就靜坐者心思而言,靜的實質是敬;就靜坐情勢簡單而言,其不難引發投機之舉;就辟異端立場而言,持靜又近于佛老。故靜坐在朱子涵養格式中,只是始學之功夫。朱子又以動來補充之。涵養之“動”的內容即人倫日用。其包含灑掃應對,更有修齊治平。朱子云:“如《論語》所言‘居處恭,執事敬,與人忠’,‘出門如見年夜賓,使平易近如承年夜祭’,‘非禮勿視聽言動’之類,皆是存養底意思。”[57]此例甚眾,不贅。
(二)敬貫動靜
敬貫動靜之敬,確切地說,并不是一種下手方法,而是涵養時貫攝動靜的一種非感性的、無對象的、待機般的心思狀態,其特點是“主一無適”。
其一,敬是一種非感性、無對象的心思狀態。如《語類》載:“或問:‘先持敬,令此心惺惺了,方可應接事物,何如?’曰:‘否則。’伯靜又問:‘須是往事物上求。’曰:‘亦否則。若無事物時,不成須往求個事物來理會。且無事物之時,要你做甚么?’”[58]這里朱子表白,敬并不針對有事,也不是針對無事,它只是一種積累涵養的狀態。
其二,敬攝動靜。朱子強調的是,在涵養階段,不論動,還是靜,均要以這種心思來統攝。此語甚眾,姑舉兩例。如云:“到頭底人,言語無不貫動靜者。”[59]此是說功夫修至圣人,則不思不勉,無不該貫動靜。又如:“二師長教師所論敬字,須該貫動靜看方得。夫方其無事而存主不懈者,固敬也。及其應物而酬酢不亂者,亦敬也。”[60]無事時,求吾安心,敬而矜持,不掉之,以免如泥牛進海,一無所主。則此敬便是寂而欲感、未發之“中”義“幾”義。有事時則包養價格ptt執事于敬,此敬則是“感而遂通”、“發而中節”之“神”義“和”義。這樣天然該貫動靜,心無時不在無處不自立。故敬字如以明天的話來說,就是一種處于待機狀態中。
其三,主一無適。涵養之敬,雖然長短感性的、非對象化的,但也有本身的特點,就是“主一無適”。此語本出伊川,適就是移動的意思,主一無適就是說集中間力,不使四處逸散。《語類載》:“或云:‘主一之謂敬,敬莫只是主一?’曰:‘主一又是敬字注解。要之,事無小無年夜,常包養故事令自家精力思慮盡在此。遇事時這般,無事時也這般。’”[61]又如:“問:‘有事時應事,無事時甜心花園心若何?’曰:‘無事時只得無事,有事時也如無事時模樣。只需此心常在,所謂“動亦定,靜亦定”也。’問:‘程子言: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。’曰:‘心若走作不定,何緣見得事理?如理會這一件事未了,又要往理會那事,少間都成無理會。須是理會這事了,方好往理會那事,須是主一。’”[62]
需求說明的是,“涵養須用敬”,其只不過是朱子主敬功夫的環節之一,然因為朱子特重涵養屢作強調,遂令后之學者一葉障目。
四、踐履之敬
下手即了手,下學即踐履。吾人存養本體,再進進生涯,便是第二次下學,此乃是自覺的下學,故以踐履別之。二者在功夫格式中實際上處于統一地位。存養是持守心性未發之中,而此踐履是在再度發用中求已發之和。
(一)踐履發用
朱子認為,儒家的目標是為了創建有道人間,故修齊治平是本然的展開,在涵養之后的發用中,亦須貫之以敬。如云:“修身,齊家,治國,平全國,都少個敬不得。如湯之‘圣敬日躋’,文王‘警惕翼翼’之類,皆是。只是他便與敬為一。自家須用持著,稍緩則忘了,所以常要惺惺地。久之成熟,可了解‘從心所欲,不踰矩’。顏子止是持敬。”[63]又如“程師長教師所以有功于后學者,最是敬之一字無力。人之心性,敬則常存。不敬則不存,如釋老等人卻是能持敬。可是他只知得那下面一截包養管道事,卻沒上面一截事。而今恁地唱工夫,卻是有上面一截,又怕沒那下面一截。那下面一截,卻是個最基礎底。”[64]這里指出下面一截與上面一截的區分,恰是表白朱子的上達義,他在指出佛老只要上達而無下開發用的同時,也警戒儒者只要逝世唱工夫,卻忘記了上達進路。恰是因為敬字功夫從下學至踐履,環環相扣,故朱子“因嘆‘敬’字功夫之妙,圣學之所以成始成終者,皆由此,故曰:‘修己以敬。’上面‘安人’,‘安蒼生’,皆由于此。”[65]
(二)敬義夾持
下面所討論的敬是一種自下學至踐履的“收斂”的心思狀態,朱子認為,作為儒者,光憑此一種心思狀態,尚無法達到至善,還須將此敬與義相結合。如云:“敬有逝世敬,有活敬。若只守著主一之敬,遇事不濟之以義,辨其長短,則不活。若熟后,敬便有義,義便有敬。靜則察其敬與不敬,動則察其義與不義。如‘出門如見年夜賓,使平易近如承年夜祭’,不敬時若何?‘坐如尸,立如齊’,不敬時若何?須敬義夾持,循環無端,則內外透徹。”又如“涵養須用敬,處事須是集義”;“敬、義只是一事。如兩腳立定是敬,才行是義;合目是敬,開眼見物即是義”;“方未有事時,只得說‘敬以直內’。若事物之來,當辨別一個長短,不成儘管敬往。敬、義不是兩事”;“敬者,守于此而不易之謂;義者,施于彼而合宜之謂”[66]。以上朱子所述,皆出自《易傳》“敬以直內,義以方外”以及孟子的“集義”。其宗旨便是請求敬義夾持,在堅持敬此一徹上徹下的心思狀態之外,還須格物致知,以便行而宜之,即符合義地開展。
(三)敬畏氣象
陳來師長教師認為朱子從不說灑脫氣象:“終朱子平生,他始終對灑落不感興趣,他在中年追尋未發的思慮和所要達到的境界與李侗仍分歧,而他暮年更對江西之學津津樂道于‘與點’、‘自得’表現惡感,反包養意思復強調品德修養的嚴肅主義態度,敬惕浪漫主義之‘樂’淡化了品德感性的境界。”[67]的確,朱子之學皆在步步著實中辛勞得來,他特別警戒并預防初學者被那種一超直進的上智之法所掩蔽,故特別將敬的功夫氣象界定為“畏”。如云“敬只是一個畏字”[68];“敬有甚物?只如‘畏’字類似”[69];“敬非是塊然兀坐,耳無所聞,目無所見,心無所思,而后謂之敬。只是有所畏謹,不敢放縱,這般則身心收斂,若有所畏。經常這般,氣象自別”[70];“敬不是萬事休置之謂,只是隨事專一,謹畏,不放逸耳。”[71]
當然這個畏,并非是完整在形下的畏懼之義。一則其實際上與孔子的“三畏”——畏天命、畏年夜人、畏圣人之言——是分歧的,天命乃道體風行,年夜人乃“與六合合其德、與四時合其序、與日月合其明、與鬼神合其吉兇”,圣人之言便是“神喻”,道體以聲音、文字此類載體的具象表現。故朱子所說的敬此一種“收斂”的心思,乃是一種近乎宗教般的肅敬感情。二則人生其實是一個未了的過程,所謂“合下便是”的終了義只是一種懸設,必須在人倫日用中一個步驟步往實現往完成,灑脫其實還是處于第二序列的,敬畏才是一種人類永遠尊奉的態度。三則此敬畏,實是貫穿始終的,即使上達道體后所表現出來的氣象,也還是若有所畏。敬畏不是第一層義,而是最終義——能夠伴隨人類永遠的氣象。敬畏與灑脫并無牴觸,灑脫于人事,息爭于天理,皆是敬畏。《詩》“如履薄冰,如臨深淵”;“天主臨女,無貳爾心”當皆在此言。
上述主敬功夫,是為析理而作的強分,惟有實證實修,方能真正有得。此正如朱子師弟所討論:“(朱子曰):‘若只恁看,似乎參錯不齊,千頭萬緒,其實只一理。’道夫曰:‘泛泛于文字間,只覺得異。實下工,則貫通之理始見。’曰:‘然。只是就一處下功夫,則余者皆兼攝在里。圣賢之道,如一室然,雖門戶分歧,自一處行來便進得,但恐包養價格ptt不下功夫爾。’”[72]
注釋:
[1]朱熹:《文集》卷四一《答程允夫》,《朱子全書》第22冊,上海古籍出書社、安徽教導出書社,2002年,第1873頁。下引從略。
[2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2頁。
[3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2頁。
[4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1頁。
[5]朱熹:《文集》卷五十,《答潘恭叔》,《朱子全書》第22冊,第2313頁。
[6]朱熹:《文集》卷三二,《答張欽夫》,《朱子全書》第21冊,第1418-1421頁。
[7]按儒家義理,凡庸功夫的標準過程如下:第一,鄙人學人事中,求乎上達。第二,上達后即存養(涵養)未發。第三,在發用(踐履,即第二次下學)中作省檢,正則擴充,邪則窮格,以備再度上達。當然,這只是為了說理請晰而作的強分,事實上凡庸在現實生涯中或暗合、或自覺,各任機緣隨時隨處展開,不用循此。並且此過程在人的平生中不斷循環,永無間斷。
[8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3頁。
[9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2頁。
[10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3頁。
[11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3頁。
[12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3頁。
[13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9頁。
[14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9頁。
[15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1頁。
[16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8頁。
[17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3頁。
[18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一百一十五,《朱子全書》第18冊,第3638頁。
[19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7頁。
[20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3頁。
[21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0頁。
[22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0頁。
[23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3頁。
[24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2頁。
[25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7頁。
[26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3頁。
[27]“道心惟微,人心惟危”十六字訣雖出《晚書》,然用在朱子卻無問題。所謂人心,亦能思慮憂懼,然穿鑿于自我成績之私,故同于口食足走,只是純粹的氣質之心。人心有什么感化呢?在動物處,心體法式關閉,性命僅憑性體自行。在人處,若心體暗闔,僅憑性體保存,則終生作一樸實頭,亦無妨。恐怖的是此小體之心若獨醒過來,馭此氣質之性,則操弄其他氣質器官,超出了簡單的生物的避害趨生的天性,而是避害趨利,執著、貪嗔、淹留于此器官效能的滿足,使正常的人道變成欲看,為滿足欲看又往傷害本身或別人他物,從而產生惡。而道心則分歧,其蘇醒后,從潛存變成現實,它具有明覺才能,自氣質中一躍而起,凜然四顧,反躬往,將那性體中被掩蔽的六合之性擎起來,并由此上達道體,這才撐開一片真正屬人的世界來。道心,超拔形役,自作主宰,能豁醒六合包養情婦之德,把持氣質諸性,即“不踰矩”,故可“興天理、滅人欲”,更能超出上達,“峻極于天”,“對越道體”。由此,諸般融浹,心體明覺已不用居心地、橫硬地存在,遂二性合為一,他心合為一,心性歸于一,天人歸于一。
[28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五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219頁。
[29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五,《包養心得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219頁。
[30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九五,《朱子全書》第17冊,第3189頁。
[31]朱熹:《仁說》,《朱子全書》,第23冊,第3279-3281頁。
[32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7頁。
[33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六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505頁。
[34]朱熹:《文集》卷三二,《答張敬夫》,《朱子全書》第21冊,第1397-1398頁。
[35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0頁。
[36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59-360頁。
[37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0頁。
[38]朱熹:《朱子語類包養女人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0頁。
[39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0頁。
[40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0頁。
[41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59頁。
[42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六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6冊,第2031頁。
[43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七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573頁。
[44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七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573頁。
[45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1頁。
[46]包養合約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2頁。
[47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1頁。
[48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2頁。
[49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6頁。
[50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四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443頁。
[51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1頁。
[52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5頁。
[53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1頁。
[54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六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6冊,第2045頁。
[55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包養犯法嗎64頁。
[56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5頁。
[57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九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664頁。
[58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4頁。
[59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4頁。
[60]朱熹:《答廖子晦》,《文集》卷四十五,《朱子全書》第22冊,第2027頁。
[61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7頁。
[62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一百一十五,《朱子全書》第18冊,第3639頁。
[63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8-369頁。
[64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1頁。
[65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8頁。
[66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8頁。
[67]陳來,《朱子哲學研討》,第55頁。
[68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2頁。
[69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9頁。
[70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2頁。
[71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72頁。
[72]朱熹:《朱子語類》卷十二,《朱子全書》第14冊,第368頁。
責任編輯:近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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